当地时间1月1日上午,2024年维也纳新年音乐会在点缀着娇艳鲜花的金色大厅拉开帷幕。当德国著名指挥家克里斯蒂安·蒂勒曼快步登台,全场报以热烈的掌声。
开场是小卡尔·科姆扎克的《阿尔布雷希特大公》进行曲。紧密的鼓点伴随着号角声声,威武雄壮,仿佛把人们拉回到19世纪初哈布斯堡王朝的战争叙事中。
今年是蒂勒曼继2019年之后第二次执棒这一音乐盛会。上一次,蒂勒曼选择《冯·勋菲尔德男爵》进行曲开场。同样经典的奥地利军乐、同样激昂向上的曲调,迅速调动了听众的情绪,将全场“点燃”。
紧接着演奏的是《维也纳糖果圆舞曲》和《费加罗波尔卡》。二者都是“圆舞曲之王”小约翰·施特劳斯的作品,前者活泼跳跃,能够带给人糖果般的快乐;后者婉转悠扬,有如漫步林间听鸟儿鸣唱。明年是小约翰·施特劳斯诞辰200周年,今年的音乐会主打其作品,也算是为来年的隆重纪念暖场。
维也纳新年音乐会历来以演奏施特劳斯家族作品为主,这个传统由来已久。在今年总计18首演出曲目中,新曲目占了一半,毕竟新年音乐会历经80多年,既要保持传统艺术风格又要满足听众的新鲜感,并非易事。好在施特劳斯“家族曲库”中有上千部作品等待挖掘和重新编排,完全有可能给世人带来惊喜。比如,今年第一次在新年音乐会上亮相的《费加罗波尔卡》《伊斯勒圆舞曲》就不负众望,让听众大饱耳福。
为什么施特劳斯家族的圆舞曲在维也纳乃至全球这么受欢迎?这要从音乐之都维也纳的历史说起。
维也纳稳坐“音乐圣殿”交椅数百年,世界各地的音乐家都会想方设法聚到维也纳,来一场荡涤心灵的精神之旅。即便大师级的瓦格纳、肖邦、柏辽兹和舒曼等人也不例外,纷纷到此拜谒海顿、莫扎特和贝多芬的故居或是墓地,寻求创作灵感。德国作曲家勃拉姆斯甚至定居维也纳,并担任维也纳音乐之友协会会长,这里也成了他的第二故乡。
事实上,纵观所谓“严肃”音乐的历史,价值变迁贯穿其中。早期的音乐家大多服务于宗教或宫廷,前者试图用音乐来体现伦理价值,被称为“宗教音乐家”;后者主要服务于宫廷社交,也称“宫廷音乐家”。直到贝多芬彻底改变了音乐作品结构,让音乐服务于更广泛的群体、更多的主题,音乐从此也有了更广泛的社会意义。总体来看,贝多芬的作品虽然仍受到巴洛克风格的影响,但正是他的尝试,使音乐开始真正发展成为一种表现主观认知和思想的艺术形式。以此为开端,历经一代又一代音乐家的努力,维也纳音乐生活逐步完成了从宫廷到市民的转变。
18世纪中期,一种叫“波浪(WELLER)”的旋转舞风靡欧洲。新市民阶层疯狂热衷于这种舞蹈,华尔兹(圆舞曲)也随即发展起来。在维也纳,圆舞曲甚至登堂入室进入歌剧院,从民间舞曲跻身高雅音乐之列。也就在这个时候,约瑟夫·兰纳以及老约翰·施特劳斯横空出世。他们成功改编了乡间舞曲,为华尔兹相对简单的“单体格式”增添了艺术韵味。据说,他们俩既是好友,也是竞争对手。不过,最终的结果是,施特劳斯乐团更胜一筹,在小约翰·施特劳斯的带领下享誉整个欧洲。
可以说,1812年成立的维也纳音乐之友协会之所以至今仍拥有业界超然的地位,与施特劳斯一家密不可分。当然,也有很多知名音乐家作出了巨大贡献。其中比较有代表性的是有“当代艺术歌曲先驱”之称的舒伯特。舒伯特出生于维也纳,一生创作了超过600首作品,《纺车旁的格雷琴》《魔王》等均为其代表作。
应该说,维也纳汇集了整个欧洲的优秀音乐作品和众多音乐品类,但似乎只有小约翰·施特劳斯的圆舞曲最能代表维也纳城市音乐文化。通过旋律与和声的巧妙对应,华尔兹完成了关键的艺术蜕变,也成就了“维也纳华尔兹”在全世界的盛名。
在《圆舞曲之王——约翰·施特劳斯传》中有一段这样的话:“当一个身处于世界其他地方的奥地利人、维也纳人听到施特劳斯那美妙欢快的旋律时,都会被其中深藏的思乡情绪所感染,或笑或哭。在他的心中会呈现出这座可爱城市的美丽图景,圣斯蒂芬大教堂、卡伦山的轮廓,还有鲜花盛开的美泉宫,寂静的花园和群山环绕的美丽的蓝色多瑙河。”
是的,此时此刻,金色大厅已经沉浸在《蓝色多瑙河》的优美旋律中。听那圆号响起,伴着小提琴的颤音,宛若多瑙河碧波荡漾,温柔地抚慰着听众们的心灵。
为艺术而作,为人间而歌。怀着对奥地利这片土地以及人民深深的眷恋,施特劳斯父子创作了众多不朽乐章。直到百多年后的今天,这不朽的韵律依旧回响在维也纳上空,拨动着全世界的心弦。这是跨越文化的语言,也是跨越时空的祝福。